30分钟车程,两条命运...这就是美国社会“斩杀线”的现实切面

【文/观察者网 王一】最近在中文互联网上,“斩杀线”一词突然破圈,让中国网民真正认识到了“美国的资本主义”。现如今在美国,这个词并非情绪化的想象,而是赤裸裸的现实。

英国《金融时报》12月24日刊发的报道,就描述了在美国康涅狄格州费尔菲尔德县,这条“斩杀线”正以极其具体、冷酷的方式,被现实一再验证。

在这个县里,格林威治和布里奇波特这两个相距不过30英里(约合48公里)的社区,却仿佛天堂地狱。报道称,他们共同构成了美国“K型经济”(描述经济复苏或发展中两极分化现象)的一个高度浓缩样本:一端是资产价格上涨、财富持续膨胀的上层社会,另一端则是被高生活成本和福利削减不断挤压的低收入群体,中间的缓冲地带正在迅速消失。

在格林威治,一只瑞士独立制表品牌Laurent Ferrier的腕表,售价高达21万美元,却依旧畅销。当地珠宝商Shreve, Crump & Low的管理合伙人布拉德福德·沃克(Bradford Walker)直言,过去半年,高端腕表、天然钻石、蓝宝石和祖母绿的需求不减反增,“我们在格林威治确实很幸运,生意非常好”。

位于格林威治的珠宝店 《金融时报》

这里云集着AQR、Viking Global Investors、Lone Pine Capital等对冲基金。2023年,格林威治居民平均总收入达到68.7万美元。房市也同样火热,今年7月,独栋住宅的中位成交价已从310万美元升至350万美元。今年股市接近历史高位,使该地区从中受益,截至11月,HFRI对冲基金综合指数年内上涨逾11%,接近2016年以来的最佳表现。

“很多人正在赚很多钱,”康涅狄格州对冲基金协会负责人布鲁斯·麦圭尔(Bruce McGuire)说,“格林威治大道两侧的商店和餐馆,看起来都经营得相当不错。”

然而,驱车30分钟来到布里奇波特,现实迅速翻转。这里的居民排队领取的不是奢侈品,而是鸡蛋、意面和救济餐。出生于牙买加的罗丝琳·麦克唐纳(Roselyn Macdonald),在贫困移民社区The Hollow的食品银行领取食物时说,自己失业在家,只能“一天一天地活着”,账单已经让她不堪重负。同在费尔菲尔德县,布里奇波特2023年居民平均收入只有7.05万美元,不到格林威治的1/10。

讽刺的是,即便在被视为富人区的格林威治,“斩杀线”的阴影也在逼近。当地约9%的人口仍生活在联邦贫困线以下。当地非营利组织“格林威治联合之路”(Greenwich United Way)负责人戴维·拉宾(David Rabin)指出,在这个小镇,维持基本生活——房租、食物和育儿,一年需要约15.1万美元。许多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家庭难以承受,“几乎1/3的人,只要错过一张工资单,就可能陷入困境”。

拉宾(David Rabin)表示,近年来,这种差距不仅没有缩小,反而还在扩大。

《金融时报》指出,全美层面的调查同样印证了这种结构性分裂。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显示,拥有股票和投资组合的人,对经济前景明显更为乐观;而不持有这些资产的人,他们的信心已跌至该校自1998年开始统计以来的最低点。

该报称,这一趋势还被政策进一步放大。今年7月,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了共和党最具标志性的立法成果“大而美”税收与支出法案。在某些情况下,这让一些家庭的处境雪上加霜。该法案为高收入群体减税,同时削减了医疗补助和食品券计划等针对低收入人群的联邦拨款。

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测算,收入最低的10%家庭,每年将因此损失约1600美元,而收入最高的10%家庭,则可获得约1.2万美元的年度收益。

对于站在“斩杀线”下方的人来说,这种影响尤为明显。布里奇波特一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朗达·尼尔(Rhonda Neal)表示,当地很大一部分居民依赖食品券和医疗补助,“如果削减这些福利,低收入劳动者、老年人和儿童就会受到影响”。

布里奇波特的慈善机构 《金融时报》

在托马斯·默顿家庭中心的施粥处,这种压力每天都在上演。主厨凯勒门(Kelemen)说,四年前每天只有125至150人来吃午餐,如今已经增加到200至250人,而且“每天都有新面孔”。

排队的人群中,有单身汉,也有夫妻。无家可归的前服刑人员胡安·卡多纳(Juan Cardona)住在帐篷里,他说:“布里奇波特很艰难,但只有向上走的路”。

拉宾表示,而受特朗普新法案的影响,格林威治原本领取食品券的850人中,约1/4已经失去资格。

费尔菲尔德县社区基金会负责人门迪·布鲁·帕卡(Mendi Blue Paca)指出,6年前,当地几乎消除了长期无家可归现象,但疫情后,这一问题“愈演愈烈”。

帕卡说,“收容所人满为患,食品救济站不堪重负。而且,前来领取救济的不仅仅是贫困线以下的人,还有那些现在面临粮食安全问题的有工作的贫困人群。”

《金融时报》称,面对高企的生活成本,特朗普曾将“可负担性”称为“最大的骗局”,同时强调其政府正在努力压低物价。12月17日,他在白宫讲话中将高生活成本归咎于前任总统拜登,并宣称通胀正在被“压制”。

但在布里奇波特,这种说法几乎没有市场。在托马斯·默顿家庭中心负责食品分发协调的无家可归者罗伯特·沃尔什(Robert Walsh)直言不讳:“特朗普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,他说上任第一天就会降低物价,结果却涨得更高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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